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,他还是个小沙弥。他正在笑,正笑着被打。
我没想到一个人在被打的时候还能笑得这么欢,看起来他被人打比打人还要快活。
他说,追打他的这个人是他的师父。
他的师父是尾张国中村村郊山上的古寺——光明寺的住持。
他的师父照顾了他一年的时间,虽然他的师父在这一年里疼他宠他,但在他将正殿内的大香炉打破后,也不禁大为震怒,那个大香炉是已有数百年历史的传寺之宝。
说第二天他就被母亲奈加带回家去了。
  

                 
我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,他正准备出走。
他正注视着生父留给他的永乐钱一贯文。
我以为他在怀念他的生父。
他说想要有个崭新的开始。他不想再活在过去。
我知道他的继父对他很刻薄。在他继父的眼中,他不管外表或个性方面,一点都不可爱,因此常对他拳脚相向。虽然他继父是个茶艺师,但下手却很重。
他说他要找寻他的梦想和天地。
                 

   
我第三次看见他的时候,他正在卖针。
在滨松的一条街上。              
只穿了一件长棉袍的他,在冬天里却还是那样精神。
他说他很快就会声名鹊起!我说,我相信。
他也相信,所以他又开始笑得很快活。
                 

                 
我第四次看见他的时候,他已是今川义元的旗本——松下嘉兵卫之纲家的出纳管理员了。
他说他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了,只是个开始,刚开始。
但我却听说他在那并不好过,因为常有人中伤他。
                 


我第五次看见他的时候,是在他的婚礼上。
他也有了他的第一个正式的名字。
婚礼上他一再让我叫他的新名字,而不是那农民的小名。
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以前没有的东西。     
   
                
  
我第六次看见他的时候,他正大摆宴席。             
我听讲那“一夜城”是他造的。
宴席上他忙着招呼那些武士大人们。
我想我们做朋友的缘分大概要尽了。
虽然在宴席后他给了我很多钱让我作买卖。
                 

  
我第七次看见他的时候,他正在运送贺礼,在安土。
他骑着马,高高在上。
我没有叫他。
因为我想他在那么高一定看不到我。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


我第八次看见他的时候,在尾张的清洲。
他在开会。
听说在会上他正式和柴田胜家决裂。
那时我有种说不出的预感。
               


我第九次看见他的时候,是在大阪城的茶室。
一间活动式的黄金茶室。墙壁、天花板、地板都是由黄金制造的,甚至连纸门的骨架也是黄金打造的茶室。
和我一起的访客,有成名的商人,还有南蛮的传教士。
我看出了他眼里的炫耀。


                 
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,是在他的床边。
病床边。
“随露珠凋零,随露珠消逝,此即吾身。大阪的往事,宛如梦中之梦。”
他笑着吟唱着。
我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小沙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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