琵琶湖边。厚厚的积雪已经淹没了以往的沙滩草地。死去的芦苇身上挂着白白的冰晶,无限沧凉地露在冰面上。

“在这种地方比剑,还是第一次啊。”清季抽出越中则重,把刀鞘解下丢在一边,“不怕杀气煞了这大好风景么?”

玄蕃笑,拔出刀,然后说:“你把刀鞘丢掉,证明你战意不饱满。为天所弃,你输定了!”

“去死吧你!”清季也笑了,“老规矩:点到为止。”

不答话,玄蕃划开步子就杀了过来。

“好狡猾!这样就开始了吗?”清季一侧身,躲过了玄蕃刺来一剑。

 

三年多实战,多多少少让他们的剑术有进步。躲在薄云身后的太阳发出温暖的光,经白雪的反射,与闪闪的刀光融在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

“还是老样子。”清季想。

 

可他想错了。渐渐地,玄蕃的剑招愈发凌利。温暖的阳光不见了,清季满眼都是冰冷的刀光。

“怎么回事?怎么回事??”

玄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也不一样了。架开他猛力的刀之后,清季不由打了个寒战。

“这不是比剑啊!”

杀气!凌冽如雪夜朔风的杀气!!在战场上使无数人胆寒的杀气!!!

“玄蕃!玄蕃!!”清季一步步地往后退着,“够了!够了!!”

 

可玄蕃似乎没有听到。不动国行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断在清季耳边回响。

“他当这是什么??!”清季开始手抖了。

玄蕃像在战阵中杀红了眼,一步步向清季逼来。这时清季也只剩下招架之力了。

也就在这时,他一脚踏在自己丢掉的刀鞘上,一下滑倒在地。

 

“哧!”

滚烫的血液喷洒在雪上,冒出一丝白气。

不动国行准确地刺穿了清季的右肩。血液殷殷地从伤口淌出,染红了他身上的冬衣。他头枕在雪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——嘴里的血腥味、酒味,浓得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。

 

玄蕃脸色苍白,似乎到这时才清醒过来。他一下跪倒在雪地上,连滚带爬地过来,想用手堵住那个伤口。

血却怎么也堵不住。

他向后退了几步,也瘫坐在雪地上。突然,他用双手揪住头发,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叫起来,头不断地撞在雪地上。“混蛋”“傻瓜”的字眼也不停地从嘴里含含糊糊地涌出。

清季微微抬了抬手。他想说点什么,却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了。一点一点地合上眼睛,他失去了知觉。

 

醒来的时候,清季已经是在长滨的家里。霜子跪坐在他身边,不停地啜泣着。卧榻边摆着一架火炉。一壶药一样的东西腾腾冒着白汽。

他挣扎着想爬起来,这才发现右肩已经绑上厚厚的一层白纱。

霜子听到响动,抬起头,看到清季醒来。也许想绽开张笑脸吧。可她却把脸一沉——成了张哭丧的脸。

“大人……”她用手巾捂住口鼻,又嘤嘤嗡嗡地哭了起来。

“睡得真沉啊。——好啦,不要哭了,一醒来就看到你哭丧着脸,真是叫人扫兴啊!”

“大人,你这一睡就睡了七天啊…”

“七天…”清季盯着霜子的脸——那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。难道她就这样哭了七天?

“我简直以为要失去大人您了…”说罢,她又哭开了。

“傻瓜…我怎么会死呢?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的…”清季伸出左手,轻轻抚去挂在霜子脸上的泪珠。可刚一抹掉,新的又掉了下来,温温地滴在他手背上。

“傻瓜,不要哭了啊,你看我的手都被你哭湿了。”清季笑了,“对了,玄蕃怎么样了?”

“亏你还惦记着他!”霜子语气中透出愤懑,“大殿已经把他关进城北的地牢了。”

“为什么?!”

“还能为什么。家臣私斗,他还能有活路么?”

“什么?!”清季挣扎着要坐起来,“不行!我要向主公说清楚!!”

剧痛从右肩袭来。清季无力地倒在床榻上,无力地看着天花板……

 

最后,在清季的辩护下,玄蕃免去了切腹自尽的厄运。可西市正公还是决定罚他禁足,要他一年都不许踏出自己的居馆半步,专心思过。

 

两个月后,大地春回,积雪化尽。准备了一个冬天的军队,浩浩荡荡地开出长滨城。包括西市正公在内,几乎所有人都出阵了。只有清季和玄蕃两人被孤零零地留在城内…

标签: 百年孤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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